2.6亿“银发网民”,如何用好网络?
匡文波 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人民大学新闻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方圆 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博士生
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最新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达9.89亿,其中年龄在50岁以上即“银发网民”达2.6亿,占比26.3%。发展趋势方面,网民增长主体逐渐由青年群体向未成年和老年群体转变。
1月12日,在长沙市天心区金盆岭街道夏家冲社区,老年人在志愿者的指导下学习使用智能手机拍摄和查看视频。新华社发
一 “银发群体”的“触网”困境
相较于可以快速掌握新技术的青年群体,中老年人由于缺少互联网成长背景、身体机能减弱导致学习能力降低或个人意愿不强等因素,导致其在享受数字化生活时遭遇阻碍。在互联网“接入”和“获取”方面,虽然“银发网民”已经达到相当规模,但未能实质性“接入”互联网的老年人仍占很大比例(如拥有智能手机但主动使用互联网功能的意愿不高、学习新技术面临困难,没有手机等上网设备等情况)。
在疫情防控期间,为了保障公共健康和推动社会正常运转,居家隔离期间组织网上团购食物、复工复产后随时随地查验健康码信息等措施被采用和推广,但诸多老年人由于未能接入互联网导致基本生活需求受限:从“大连一老人因无法出示健康码乘坐地铁被拒”等事件中可见一斑。
老龄化社会中银发群体的规模扩大和互联网时代下技术对生活的全面渗透,亟待老年群体拥抱互联网以实现社会生活的重新嵌入,这是老年群体成为互联网新增量的原因之一。更进一步地,有研究显示老年人使用互联网者的平均年龄较非使用者年龄更小,意味着在银发群体中,高龄群体的互联网“接入”和“获取”或许还面临更大困难。
在互联网“使用”方面,老年群体与青年群体之间也存在较大差距。一方面,大部分互联网应用在功能设计和界面操作逻辑方面均以迎合青年人为目的,银发网民如果想要达到同样程度的互联网使用水平,需要克服更多生理不便和思维障碍,而如果绝大多数互联网产品无法满足银发群体的精神需求,也会进一步抑制该群体学习使用的动力。
另一方面,老年群体在互联网使用过程中还面临更多“数字陷阱”,由于不熟悉网络环境和消息特点,相较于其他年龄层的网民总量占比较少的“银发网民”却成为遭受网络诈骗、医疗保健等谣言、虚假广告侵扰的“高危群体”。
二、 “银发网民”是宝贵社会财富
“银发网民”带来了社会发展新活力,是宝贵的社会财富,而不是负担。老年群体可以通过在互联网平台中的形象展示改变人们对银发群体的刻板印象,以短视频平台上的银发网红“只穿高跟鞋的汪奶奶”为例,已经耄耋之年的她向人们展示了老年群体对生活的热爱与追求。
这类老年群体不仅跨越了“数字鸿沟”,甚至在互联网世界创造出一股“新风潮”,这为年轻人提供了良好的示范和对未来的憧憬。随着银发群体加入互联网生活的程度逐渐深入,以此为基础开展的“银发经济”也能为社会经济发展带来新的增量。
1月12日,在长沙市天心区金盆岭街道夏家冲社区,志愿者(左)教老年人使用智能手机。 新华社发
关注和满足老年群体需求,是老龄化背景下维护社会有序运转的前提。自2000年起我国就已经进入老龄化社会,且发展程度不断加深,2020年6月中国发展基金会发布的关于人口老龄化发展趋势报告显示:到本世纪中叶,我国65岁以上人口将占总人口的27.9%,老龄化将达到峰值。
作为社会人口结构的重要组成部分,对该群体合理需求的关注和满足是维护社会稳定的前提,而上文提到的老年群体“触网”困境则反映出当前对该群体基本生活需求即数字化接入的忽视。
未来可以从两个方向进行改进,一是从互联网技术研发端增添“适老”、“护老”设计以方便银发群体使用,比如借鉴部分手机应用的“青少年模式”开发“中老年模式”,或者直接打造专门针对老年群体的网络社区。
不过,由于产品研发无法一蹴而就,需要不断完善,为了保障老年群体基本生活需求,第二个方向是在使用端为“银发网民”提供指导和培训。当前主要依靠家庭中子女的“数字反哺”帮助老年人学习使用互联网产品,比如晚辈教长辈使用微信以与亲人保持联络,以后亦可通过社区、老年大学、志愿服务等各种方式,向老年群体普及互联网使用技巧。
1月12日,在长沙市天心区金盆岭街道夏家冲社区,志愿者(中)为老年人讲解如何查看居民电子健康卡。
无论是老年群体还是其他群体,是否选择“接入互联网”、如何使用互联网要尊重其自主意愿,使数字化参与成为人们可以选择的权益而非必须履行的义务,在依托互联网进行社会治理的过程中,如果个别群体确实遇到困难,传统方式的补充反而会使人们的生活更为便利:比如面对上文提到的老年人在疫情期间遇到的智能技术使用困境,多地区提出不得将“健康码”作为唯一凭证,老年人可以采用传统的身份证等级查验等方式帮助其通行。总的来说,对智能技术的使用最终仍应以“人”的需求作为出发点和落脚点。